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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講武堂》林穎佑：中共近期三次台海軍演的比較
無論裴洛西是否來台，中共可能早已預劃要在秋季二十大前對我國展開夏季大軍演，裴洛西訪台只是單純的理由。（歐新社）
林穎佑（淡江大學國際事務與戰略研究所助理教授）
（原文刊載於自由時報言論廣場）
摘要
中共在對台政策上，從未放棄武力犯台，甚至隨著共軍實力的增長，共軍軍演也成為中共用來威懾我國的常用工具。但在面對不同狀況時，可以發現到共軍的兵力規模與行動皆有所不同，且在目的上也不一定完全針對我國，若將任何演習都無限上綱並認為劍指台灣，自然會造成草木皆兵的恐慌。因此如何正確研判共軍演習變成當務之急。
一、前言
2022年正當各界關注烏克蘭與俄羅斯之戰的戰事發展之時，共軍在8月的軍演，讓2022年的紛爭從歐洲再度回到台海。這也是自1996年的台海飛彈危機之後，再度將美中台三邊關係推到緊張的局面。有部分觀察認為此次為何會將美中台三方推至緊張的局面？全因日前美國眾議院議長裴洛西（Nancy Pelosi）來台所致，而也將此紛爭上升為政治攻防的口水戰。事實上，在裴洛西來台當晚，中共立即公布要在台海周邊進行六區軍演的訊息，共軍如何能在短時間內組織龐大的跨軍種聯合演習？無非是事前便有所預謀。這代表無論裴洛西是否來台，中共可能早已預劃要在秋季二十大前對我國展開夏季大軍演，裴洛西訪台只是單純的理由。畢竟對中共而言，要在二十大前做到「對台示威、向美表態、對內展權」的目的，最好的方式就是透過軍事行動來表達，特別在2016年進行大規模的軍隊改革後，如何證明共軍在經過習近平主導的軍改後能比過往更具戰力？這都是北京可能選在二十大前發動軍事演習的背後理由。
國防部去年公布，共軍於2022年8月4日下午向台灣東北部、西南部周邊海域射擊「東風」彈道飛彈，當日傍晚再表示，馬祖、烏坵、東引等外離島地區守軍強化戒備，發現共軍下午於周邊進行遠程火箭等實彈射擊。（本報製圖）
雖說如此，北京卻在2023年4月於蔡英文總統訪美之後便又立即宣布從4月5日到7日進行「台灣海峽中北部聯合巡航巡查專項行動」、4月8日到10日再度宣布進行「環台島戰備警巡和聯合利劍演習」。期間除了透過軍力對我國展開威懾之外，也運用媒體進行宣傳。此次軍演雖在規模與宣傳力度上不一定能與去年軍演相提並論，但在成效上能否達到中共預期的效果，便是觀察重點。
而在2023年8月副總統賴清德結束出訪行程後，中共在8月19日便宣布解放軍東部戰區19日在台灣周邊「組織海空聯合戰備警巡，舉行海空等兵力聯合演訓，重點演練艦機協同、奪取制權等科目，檢驗戰區部隊聯合作戰實戰能力」。不禁讓人回想在2022年裴洛西訪台以及2023年4月蔡英文總統結束訪美行程後，中共皆以軍演作為抗議手段，但在此次兵力與演習力度上都為達前述規模，這都是值得思考的部分。
二、共軍演習的程度: 2022（A）、2023/04（B）、2023/05（C）、一般演訓（D）
1. 最高等級：試射飛彈
從前述的狀況來看，共軍的軍演始有等級之分。從最高的試射飛彈這個就是在裴洛西來台之後所發動的大軍演，當然就演習背後的原因來看，會動用東風飛彈的大演習勢必除了台灣問題外還有其他內外的因素。對中國而言，飛彈的動用也有可能讓周邊國家有更多的理由介入台海。因此在使用上可能會較為謹慎，特別2022年軍演解放軍有5枚東風飛彈落入日本專屬經濟區（EEZ），事後引起日本嚴重抗議與對台海局勢的高度關注，也讓美日在西南諸島的防衛上更積極合作，甚至出現日本海上自衛隊船艦與我國海軍以及解放軍軍艦同框出現的畫面，這都是上次軍演所衍生出來的外交效益。此外也可以從新聞發布單位來對共軍行動做出研判，如在2022年的大軍演就是由新華社發布，但其他的軍演則是直接由東部戰區來公布，這都說明了位階的不同。
共軍於2022年8月4日在福建平潭之演習畫面；此外也可以從新聞發布單位來對共軍行動做出研判。（路透）
2. 海空演習的觀察基準：航空母艦
固然在開戰時共軍不一定能輕易突穿第一島鏈，但在2022軍演中，可以看到共軍在演練平時艦隊穿越島鏈後，是否能在中央軍委下達演習命令時，快速集結原先不同任務的艦隻，整合到達戰術位置執行任務，並配合戰機、預警機、轟炸機、電戰機、無人機所組成的空中打擊編隊對我國發動攻擊奪取制空權。雖然並無實際發射彈道飛彈，但共軍應是在此次軍演中驗證各軍種在執行對台大型島嶼聯合進攻作戰的通信與聯戰能力，期望達到從「聯合奪權」到「精打擊要」與最後的「孤島封控」。可觀察到的是近期共軍以多次將軍艦長期部署在西太平洋，象徵在開戰時可能就會有部分的艦隻在海外執行巡弋任務，期望在接到狀況時，可以對我國進行裡外合擊。
在2023年4月的對台軍演中，雖然沒有動用火箭軍，但是在海空部隊的運作上，依然可以看出嘗試封鎖我國的戰略意圖。特別是在此次行動中，共軍首次運用航空母艦在我東部海域進行起降，這也代表共軍未來可能不會是只有從我西部發動攻擊，以航艦打擊群為主的編隊是有可能從我國東部發起攻擊，結合近期經過西南空域到巴士海峽最後飛抵東岸的中共機群，是有可能對我東部軍事設施造成威脅。這也是針對我國過去防衛想定所做出的調整。在過去的防衛想定中，兩岸雖有海峽天險，但在爆發軍事衝突時，西岸的機場與港口設施很有可能會立即遭受攻擊，因此必須將機艦前往擁有中央山脈掩護的東部花蓮或是台東進行戰力保存。但在最近共軍動態中可以發現，共軍機艦開始頻繁在東部海空域出沒，其目的除包圍我國並切斷我國與太平洋的海上交通線之外，也常是對我東部軍事設施進行打擊，若配合陸續服役的075兩棲突擊艦也可對我國東岸關鍵基礎設施發起突擊，這都是在2023年共軍聯合利劍演習中可以看到的作戰模式。
共軍在2023年4月的對台軍演中，首次運用航空母艦在我東部海域進行起降，這也代表共軍未來可能會以航艦打擊群為主的編隊從我國東部發起攻擊。（資料照/Taiwan ADIZ粉專提供）
3. 單純的海空演習:由戰區發布且無航艦或是兩棲突擊艦
在8月19日便宣布解放軍東部戰區19日在台灣周邊「組織海空聯合戰備警巡，舉行海空等兵力聯合演訓，重點演練艦機協同、奪取制權等科目，檢驗戰區部隊聯合作戰實戰能力」。從兩岸關係上觀察，中國對於賴副總統出訪，勢必需要有所回應，畢竟若北京沒有任何動作反應，是否代表北京默許賴副總統在美國的發言與對看法？這也會對於各國與中國互動的關係增添變數。因此無論是在應對兩岸與國際的互動上，中國都有必要透過軍演來表達其自身一貫的立場。需注意的是在8月18日美國、日本、韓國三國高層在大衛營舉行的三國峰會中，三國領導人反對中國在東海及南海的海洋爭端中從事危險及侵略行為以及改變現狀，也提及三國聯合例行軍演多年期計畫、情報共享，以及飛彈防禦合作。這些作為都與中國近期的軍事行動有關。今日也有可能是藉由對台軍事演習，來表達對美日韓峰會決議的不滿。
在軍事上，海空聯合戰備警巡是否會納編海警或海監的兵力來演練目標協調，仍須觀察。但就目前解放軍的狀況而言，火箭軍高層異動後是否對軍心有所影響？同時在此次美台雙方並無明顯超越過去互動，較有可能應是以海空兵力為主的演練，並由戰區聯指中心進行統一指揮。同時不會動用航空母艦或是將兵力投射至太平洋西岸，雖然依然透過官媒表達抗議，但在兵力運用上遠遠不能與前兩次軍演相比。
近期共機艦持續在我國周邊海空域飛行，基本上都是嘗試透過飛行來壓迫我國，並結合各型軍機來演練對我國的作戰。圖為共軍直升機於飛越福建平潭島，遊客特地前往觀看。（法新社）
此外共軍除了運用機艦侵擾我周邊海空域外，更多次利用各型無人載具對我國東岸進行襲擾，這些無人機不僅在技術上不斷進步，而且在數量種類以及飛行的模式上也呈現出多樣化的趨勢，更開始利用長程無人機直接從我國北方或南方進入東部空域，形成另類的繞台。需注意的是近期有隸屬中共空軍或火箭軍的TB-001俗稱雙尾蠍的TB-001無人機，首度在我ADIZ內逆時針繞台；而中共海軍的BZK-005順時針出沒，其後陸軍的彩虹-4也採取順時針的方式飛行陸續出現在我東岸空域，是否在進行聯合作戰的演訓，以及在演練戰區主戰的原則之下，各軍種的指管整合效果，這便是未來觀察的重點。
而近期共機艦持續在我國周邊海空域飛行，基本上都是嘗試透過飛行來壓迫我國，並結合各型軍機來演練對我國的作戰，但這些逐漸常態化的飛行並未冠上特別的軍演代號，也說明在兵力運用的背後也不希望升高區域緊張。但這不代表對我國便無太多影響，相反此類溫水煮青蛙的模式更是我國須提防的戰略。
三、小結
對我國的歷次軍演都是觀察共軍實力的絕佳時機，特別是在2016年所推動的軍改至今也已有7年時間，在打裝編訓上共軍是否與過去有所變化？都是值得觀察的方向。但須注意的是在這些軍演中除用兵思維的轉變之外，更需注意的是在後勤維保的部分。如在2022年所爆發的俄烏之戰中，俄軍的表現欠佳原因不是在於戰略錯誤與戰術戰法的失敗，最大的原因是在俄羅斯國防體系間嚴重的貪腐問題，讓部隊作戰時裝備與後勤體系完全無法支持前線作戰，這也敲響了北京的警鐘。2022年東風飛彈發射的問題，可能也帶起了中共對火箭軍內部的調查，這也導致了在2023年7月中共火箭軍高層突然異動的原因，畢竟在2016年軍改後，火箭軍從過去二炮部隊升格成為火箭軍，伴隨而來的基地擴建與組織膨脹，都給予火箭軍這一個軍種有許多新的貪腐契機。這些都可能是導致日後進行整肅的原因。
2022年東風飛彈發射的問題，可能也帶起了中共對火箭軍內部的調查，這也導致了在2023年7月中共火箭軍高層突然異動的原因。（歐新社）
綜觀歷次軍演都可以凸顯共軍在質與量上都較過去有長足的成長，這些優勢也讓共軍在對我作戰上有更多應用的空間。但戰爭還是要由人來進行，在近期共軍內部的反腐行動中，都可以看到新出任的將領與所處單位的關聯性相當有限，這些是不是又會讓共軍回到1979年懲越戰爭之時，外行領導內行、先求紅才求專的人事晉用，這些的狀況對於日趨專業化的作戰而言，是否會出現反效果？固即便共軍在理論、科技與組織有大幅進步，但只求忠誠而忽略專業的軍隊與能否經歷實戰的考驗？這些都是疑問，畢竟戰爭還是由人在進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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